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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章 第七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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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夕, 已經到要吃午膳的時間了。

平安巷子裏家家戶戶飄著香。

張弛吩咐木子將自家做的烤乳豬送給隔壁的的幾戶人家。他自己拿著一個豬蹄啃,一邊啃一邊感慨:“這也就是下雨了,不然我吃著豬蹄, 心裏都不安心。”

木子就出門,先送給羅玉松。他的宅子是在最外面一間的。以前只要送一只烤乳豬便行了, 不過, 如今送他家, 一只烤乳豬不行。

因為最近他家裏來了一個小家夥。小家夥是他們之中最瘦的,聽聞是玉珠兒阿姐從西州銀礦場裏撿回來的, 撿到的時候瘦骨嶙峋,就連玉珠兒阿姐那般見過無數人間慘烈之事的浴血將軍, 也被他可憐的模樣可憐到了,接到了自己的身邊養,給了他一個姓氏。

越。越福。跟她姓。

大家都叫他越福。

這個小家夥人長的小, 但是吃的多,一點兒也不客氣, 只要是給他的肉,便是見之就要吃,誰敢搶他的肉, 就跟殺他一般, 惡狠狠的眼神是要瞪過來的。

木子很可憐阿福。師父說, 阿福在銀礦被發現之前, 一直都被逼著在銀礦裏挖礦, 他沒吃過肉。

所以後面有肉,大家就給阿福送。他被送到平安巷三天,平安巷裏的人幾乎將京都好吃的肉館子都買遍了。

所以木子進了羅玉松家的門,便第一件事情不是慣常的叫一句玉松哥, 而是道:“阿福,我給你們送烤乳豬了。”

阿福就一溜煙的過來,他自小就挖礦,力氣大的很,將三盤烤乳豬接過來,眼睛還看著其他的。

木子就擺手,“其他的不能給你了,是給其他哥哥姐姐的。”

阿福有了肉,很歡喜,他被玉珠兒教的很有規矩,道:“多謝你。”

他吃了人家的肉,也不讓人家吃虧,道:“我以後幫你捉豬。”

他力氣大,只能靠力氣來換。

木子就連忙搖頭,“不用你捉,不用你捉。”

天爺,昨日大白被阿福捉了一回,回去便嚇得今天不敢出圈了。不為別的,因為這平安巷裏的其他人都知道大白是他和師父的寵物,從來沒想過去吃它,就連丹青,大白也不怕。

這豬聰明的很,知道丹青武功再高,也不會吃它,但是阿福不一樣。

阿福那眼睛盯著大白看,大白抖了三抖,阿福的手往大白豬尾巴上一拽,大白跪的服服帖帖,一點兒也不敢動彈。

——全因阿福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。

那雙眼睛喲,就差寫著:我想吃它。

木子就不敢將大白帶到阿福的跟前了。阿福就看了看猛搖腦袋的木子,認真的道:“你放心,玉松哥都跟我說過了,大白是你的家人,雖然我不理解你為什麽要跟一頭可以吃的豬做家人,但是家人是不能吃的,要去幫著他搶食的。”

“我以後不會吃它的。”

木子就松了一口氣,跟羅玉松道別,道:“玉松哥,我還要去其他人家,先走了。”

羅玉松最近因為多了個孩子養,已經不能隨心所欲的過每天熬夜到天亮,然後睡到自然醒的日子了,因為他自己可以不吃早食,但是孩子要吃啊。

皇太女殿下讓人將孩子送到他這裏給他養,他就要對人家負責,不能總讓阿福去隔壁蹭飯吧?

所以就規規矩矩的調息好自己的作息時間,早上起來開始做早食,中午也要準備肉菜——這孩子是真喜歡吃肉。

好在他們平安巷胡同,最不缺的就是肉了,畢竟畜牧部的人都在這裏住著呢,張弛大人就是因為肉菜太多了,被老母親趕了出來。

他第一天從張家拿肉,第二天從張家拿肉,阿福就知道張家是他們的“肉”來源,聰慧的很,昨天大白又出逃,木子喊大家幫捉,他耳朵一動,就溜了出去,仗著力氣大,一把抓住豬尾巴,將豬拽回來。

這孩子啊——

知道討好人,也知道怎麽去讓自己獲取最大的利益,就是知道他以後就是養他的人了,也會無意中在他面前展示他的有用之處。

真是,早熟的讓人心疼。唯一讓他露出孩子性子的,便是肉了。所以這巷子裏的人,都願意慣著他。

只是於太醫來了一回,讓給他不要吃太多,這孩子雖然比常人吃的多,但是吃太多,還是容易得病的。

於是張家給了三個烤乳豬,羅玉松只敢給他吃一個。他哄著他,“阿福啊,我們留一個,明天吃好不好?”

阿福就認真的道:“玉松哥,你不用哄我,我知道吃多了不好,你說吃幾個,我就吃幾個,你對我好,我不會讓你為難的。”

這話就讓羅玉松特別感動,真想將三個烤乳豬都給他吃了,摸摸他的頭,道:“你中午先吃一個,等晚上吃團圓飯,於太醫和章太醫來了,我問問他們,看能不能讓你多吃。”

阿福點頭,“那我去認字了。”

他的學識是最差的,雖然算術天賦高,但是畢竟剛開始認字,所以很多東西需要補。羅玉松就有事情做了。

他為了讓阿福早點能學會字,學起來輕松一些,出了很多識字題和書,這三天來,書也沒寫了,只圍著阿福轉。

這一轉,還轉出點自我價值出來。

羅玉松一直都自己是這些群英策裏的人中,最沒用的。但是如今,他發現自己可以編課本。

別人編課本,可能還要想啊,找書本啊,他不用,編起來十分順手,一點磕絆都沒有。於是便愈發沈迷,今天吃了飯,下午他又要去編書了。

今天他自己煮了一鍋雞肉,這雞肉裏面和著板栗,然後用從超市裏買來的最新五香調料烹制而成的,香的很。

他盛出一些,讓阿福給旁邊的人家送過去,“反正也不遠,別人家有奴仆,咱們家沒有,就只能一碗碗的送了。”

阿福便點點頭,啃了一口豬蹄子,一抹嘴,就端著碗去了張家。張弛笑瞇瞇的接了,然後給了他一塊豬肉脯。

“這是新做出來的,你嘗嘗。”張弛一邊說一邊又給他塞了一兜子其他的果脯,“我這裏東西多,你常來拿著吃。”

阿福:“那你需要我為你做什麽嗎?”

張弛摸摸他的頭,“什麽都不用做,做你喜歡的事情便是了。”

阿福奇怪的看看他,道:“你們這裏的人可真奇怪,全都不用我做事情。就跟我阿姐一般。”

他說完也不糾結,繼續回去端肉,第二戶人家去的是隔壁的宗家。

阿福最羨慕的就是丹青和宗童了。

他覺得兩人的武功真好,他要是有這麽好的武功,他就可以做很多的事情。

比如,他可以將打死胡子叔的人都殺了。

但是他沒有武功,他最大的利器就是他的牙齒了。

阿福很眼饞。他想用自己的東西換點武功。

丹青就很直接,“你天賦不好,只能學點皮毛。”

阿福:“皮毛也行啊。”

丹青:“那你每天早上過來跟我一起紮馬步吧。”

阿福就很感激:“多謝你。”

這裏的人,真好。

宗童照例躺在搖椅上,手裏拿著一本幼兒輔導書看,這又是皇太女殿下給他的新書,讓他照著給丹青做心理輔導,因為丹青前幾天出門屠了個村。

那村子裏全是拐賣孩子的,被官府查到了,還就在京都不遠處,一村子的人打掩護,賣了多少女人和孩子,這種齷齪地方,本是要將人抓住全部回牢裏的,誰知道這裏的人還挺有兩下子,開始殺被抓的人,逼著他們就範,只要他們不退,就不斷的殺人逼他們退。

宗童便帶著丹青直接動了手,一殺就是一村子的惡徒。折青聽說後,便讓宗童將村裏的孩子和無辜的人送走,離的遠遠的,永遠不要回京都。然後便給了他這本書。

不過書給到宗童這裏,總是他先看完,然後丟給丹青讀,免得將來皇太女殿下問起來,兩人不知道。

丹青跟阿福說話,宗童就拿著書裏的內容比對了一下阿福,覺得阿福絕對是更加的需要這本書,於是便讓阿福將書拿回去給羅玉松。

“讓他讀給你聽。”

阿福很是恭順的拿著書走了。在他看來,宗童是這個巷子裏最不好惹的事情。他就算是不吃肉,也不從他手裏搶肉吃。

不過,他不僅僅是拿著一本書回去的,書被他揣懷裏了,他手裏還端著一盤羊肉。

這自然不是宗童做的,而是丹青一大早上起來就烤的。

他們雲州人,到了除夕,富裕人家就要吃烤羊的。羊是現殺的,他如今對這些動刀子的活很有講究,又跟著於太醫和章玉書學了一些人體結構,動物結構,所以要是有內行的人在這裏,便可以看出,他對羊的全身都熟悉的很。

古有庖丁解牛,今有丹青殺羊。

然後便是烤羊,這個簡單,他還有自己的秘方——上次去殺一個秦國細作的時候,從他的身上掏出來的。

那細作是個廚子。

丹青就收回來研究了一番,很是滿意,已經做了好幾回烤羊了,做出來的羊肉整個巷子都是愛吃的,於是宗童看了看桌子上的烤乳豬和板栗雞,讓丹青將半扇羊肉給大家分一分。

“去吧。”別煩他,他還要看幼兒書呢。

丹青分的很精準,爭取每家的肉都是一樣的。他先去的是孫香家,這是最裏面的人家了,所以從她家開始,正好一家家往外面送。

孫香跟蒼水兩人正在做湯圓。蒼水是徐州人,徐州人過年過節都吃湯圓。湯圓的餡全部做了芝麻的。

做別的,她們不會,孫香一個雲州人不會,蒼水太小了,也不會。

好在她阿爹阿娘會,早早的給她們送了一些來,叮囑蒼水明天回家吃飯,今天晚上就在巷子裏跟孫香過除夕。

蒼水點頭,這是每年的慣例了,接了湯圓就轉身走了,將她母親氣的,小聲的嘀咕了一句沒良心的,然後去祝阿婆家買豆腐了。

所以,如今孫香和蒼水包湯圓,包的是送其他人家的,包芝麻的快,便利,反正也不是她們自己吃的。

不過接了人家這麽多菜,兩盤烤乳豬,一盤板栗雞,一盤烤全羊,於是便不好意給大家只吃芝麻餡了,忍痛將蒼水娘給的湯圓舍出去。

“行了,咱們自己也吃不了多少,阿水啊,你分一分,去送吧。”

蒼水哎了一聲,端著走了,然後出門,就見著皇太女殿下竟然來了平安巷子裏,正站在那裏一臉震驚的看裏面。

那個表情蒼水熟悉。

幾年前,皇太女殿下也是這般看她的。

她甚至可以念出下面的詞。

——本殿見你骨骼驚奇,是個……的好料子,這裏有一本……,你拿去看看。

她臉色的神色歡快起來。

看來,皇太女殿下又要多一員大將了。

……

“是算術,也就是我們後來說的數學。”折青確實很歡喜,她早就將數學大全寫好了,就等著人來呢。

大家圍在羅家,都知道讓皇太女殿下說出這句話的意義,但是阿福不知道,他只是覺得自己應該是在某方面被認可了。

這個認可就有很多含義,比如說,之前在礦場的時候,他的力氣很大被認可後,就可以取得更多的吃的,雖然只是多一把草,但這也是被他爭取來的。

所以他就很想談條件。他知道這是皇太女殿下,知道她的權利很大,他跟她道:“如果我幫你做事,你可以給我阿姐什麽呢?”

折青就笑著道:“那你希望我給她什麽?”

阿福:“可以先欠著嗎?等我以後想要了,你再給我。但是我可以先給你幹活的。”

真是個惹人疼愛的孩子,她點頭,“我答應你。”

答應了還不行,還得要立字據。

以前在礦場的時候,管事的說了,做什麽事情都得立字據才算數。

於是折青就陪著他立字據,等將一切做完之後,道:“我目前也不要你做什麽,只讓你讀書,讀數學書,幫著你雪生阿姐計算很多東西,你覺得可以嗎?”

完全是可以的。比他之前在礦場好多了,給他吃,給他穿,還送他讀書。他也願意給出自己最大的善意。

今天晚中午就吃了很少的肉,將肉留給折青吃。

還一個勁的勸:“皇太女殿下,您吃,吃。”

折青:“……”

實在是吃不下了。

她今天晚上準備在這裏吃了早夜飯回去,所以下午就還有很多時間,她是閑不下來的,就開始在平安巷子裏面辦起公來。

先是跟羅玉松談,往常都是她說,羅玉松做。但是,這次是羅玉松說哦。

折青就很欣慰,道:“你很少提要求,有什麽事,我都會盡量地滿足你的。”

羅玉松就說出了自己想給小學編教材的事情。

他覺得這才是正確使用皇太女殿下說的文學天賦的法子。

他道:“臣發現臣編寫出來的東西,比他們小學現在學的,好多了。不是臣自誇,實在是對於小學來說,如今他們學的雜,也學的多,但其實對很多東西都是一知半解。”

“皇太女殿下,您之前可能小學沒有太高的要求,所以,讓他們知道的都是最淺薄的。這其實對他們不好。”

折青跟翰林院的人研究過這個問題。這些小學的課本,都是由各類先生寫出來她過目了的,其實對於目前來說,課本還是很好。

但羅玉松是天才啊。

天才自有天才的用處,她就覺得自己之前怎麽就執著於文學天才四個字,只讓他搞文學方面的事情,但是仔細想,文學兩個字,包括的東西可多了。

編教材,出考試題目,便是其中一項,

折青就很慚愧,覺得自己將一個大寶藏放在這裏不用,簡直是傻缺到家了。

且經過這事,她發現自己對天才兩個字的含義還是過於見識淺薄,看來以後還得發揮他們的主觀能動性,讓他們自己找到更多適合自己的活。

她一個人的精力和經驗以及智慧,其實是挖掘不了天才們最大的潛能的。

她只是作為一個引導者,引導他們入門罷了。

於是孫香進來說想要將珍妮紡織機正式投入生產時,她就不過多的發表自己的看法,只讓孫香談及她認為可以做的事情。

孫香就笑道:“殿下,我也沒有更好的看法,其實你已經想的很好了。”

他們這些人聽從於皇太女殿下,就是因為她不瞎指揮,凡是眾人提出來的意見,她都願意聽。

“您願聽我們的,我們也願意相信您的判斷。至少這麽多年,您沒有出錯。珍妮紡織機已經出來半年了,去年大旱,您不敢用,因為這以後會減少更多的人工,您怕用了,會引起恐慌,會讓很多人覺得自己要失去做事的機會了。”

“您的這種擔憂我是理解的,也是讚同的。今年,這種珍妮紡織機確實直接可以用的。咱們的人,其實很少,用這種機子之後,並不會引起大範圍的失業,只是讓他們多了一種技能,將布價格降低。”

折青點頭。如今布的價格其實還是很高的。她記得上輩子去景區裏面打工,景區裏面的阿婆賣布,就賣得比別人貴。

問她原因,就說是手工織就的。

因為付出的人工多,所以賣的就貴。這個道理,就跟如今的布市場價格一樣。

因為織布織的慢,所以價格就貴。如果有機器,那價格必定會降低下來。

而貴人,是不會需要這種布的。

她們更喜歡與眾不同。在她們看來,賣的便宜的東西是廉價的。

所以其實,對於現在的生產力來說,珍妮紡織機應當是不會發生太大的負面影響。

這事情敲定後,還要拿回去跟禹皇商量,孫香覺得這是一件小事,所以往後面丟了去,開始說起西州和廬州的經濟發展。

“銀礦確實多,這些都是會收攏國庫,銀礦那邊的工人,還要再招。之前半年,我們怕有鼠疫的人進入禹國,所以沒有大批量的收流民,今年要是來,倒是可以收了。”

她說完,又道:“殿下,今年……戰事上,可有什麽打算?”

折青就笑了,“看天意。去年大旱,很多東西都沒穩定,要是楚國……作死,就拿下,要是還好,便讓秦楚打一打,他們雖然現在結成了聯盟,但是這兩國之人……怎麽說,他們是有世仇的,比起我們跟楚國,秦國更願意吞下楚國,再跟我們打。”

這倒是。孫香便心裏有底了,反正是要打的,那戰時的東西,就需要多多準備了。她道:“青州那邊,這是好地方,殿下,要是遷都了,不如將鈴州也跟青州連起來,一起開發。”

鈴州這些年,一直都在開采鹽,但是鈴州的土質好,給鈴州送更多的人,便能將鈴州的土地也徹底開發起來。

“殿下,西域那邊,今年也能收好一筆銀子。”

其實西域一直都以為自己貪了便宜,但是在孫香手裏,哪裏有便宜給別人占,她都是占夠了便宜才從手裏開始分點給別人。

阿骨燕今年回西域去了,她就想著通過阿骨燕,再撈一把大的。

折青就道:“你註意分寸,能賺就賺吧。”

她可不敢阻止孫香賺銀子。因為去年花的銀子多,今年她看誰都是不順眼的。

於是孫香高興了,輪到蒼水進來。這孩子今年又消沈了下去,因為她的航海隊出去一年了,還沒回來。

折青不得不安慰她,“說不定是找到了東西和人,這才留在了海外。他們買賣東西,打聽國情,總要有時間的,今年的航海隊也要開始準備了。”

“且沒準,這支航海的還沒出去,另外一支就回來了。”

蒼水:“希望如您所說。”

折青就跟她道:“已經很好了,因為有了你的船,沿海的城池能出海,至少不用像內陸城池這邊旱的人死。”

不得不說,因為有了船和捕魚工具的創新和發展,所以在旱期,沿海城池其實靠著捕魚活了下來。

在船沒有出來之前,其實古代的人根本不敢出海打魚。

其一,他們的捕魚船不行。他們只有小竹筏,這種竹筏在海上,根本經不起大風大浪。這種竹筏,在淺水灘裏捕撈一些小魚小蝦還行,可是臨的就是海,根本沒有淺灘可以撈,有的話,魚蝦的數量也有限。所以第一代祖宗放棄了捕魚的做法之後,後代們便也望其難,最後沒了去海裏打魚的欲望。

再者,他們之前用的捕魚工具,無非就是網兜子和魚叉。網兜子不大,魚叉不行。而且他們的網兜子並不像後世一般,他們用的是做粗糙的材料。

所以,在有船只之前,他們世代務農,根本沒有捕魚的意識。他們還要種田種地,因為人就是那麽幾個人,要是有人出海去了,那剩下的田地誰來種?朝廷要收的糧食,可沒有說要用魚來頂替的。

且貧窮人家,吃魚費勁。賣魚的很難運送到別的地方去,很容易臭。

所以,即便是沿海的城池,一點兒出海的打算也沒有。可是有了船只之後,就不同了。

“你創造出來的船,養活了很多人。就是孫香那邊的船商,也多仰仗你,還望你造出更多的船只,這樣禹國的未來,才有更多的可能性。”

蒼水就好多了。

她踩著步子出門,見到阿福在外面等著,道了一句:“殿下說你不用去,只管去吃肉就行了。”

然後,便是張弛進去,來來回回,等人的問題都解決的差不多了,天色也不早了,後來的雪生幾個便也不去跟她商量事情,只道:“先吃飯吧?”

因為折青到了,所以今天有很多辣菜。一道毛血旺,吃的折青臉色通紅,然後一杯小清酒下肚,便覺得舒坦。

她一邊吃,一邊樂呵。然後不知不覺,又在心裏總結起來。

首先,她的基建狂魔文件夾裏,已經有了10位的天才。

於太醫,章玉書,雪生,沈離,沈柳,孫香,蒼水,羅玉松,阿骨燕,如今又有了一位數學天才,阿福。

又有不少的人才,完全可以獨當一面。

這些人,都可以給她組成一個方方面面的小家國了。

她志得意滿,很想高歌一曲,又愁嗓子不行,索性站起來,敬了這一桌子的人一杯,“一願諸君康健,二願家國平安,三願……”

她沒說出來。

三願她一年內,就將楚國給拿下,遷都順利。

“來——喝一杯。”

……

“殿下,今兒除夕,咱們可以出去看花燈。”小太監跟柯笛道:“禹國的除夕花燈是最好看的,他們說,還會放煙火。”

柯笛吃著外賣來的一份東坡肉,正在回味嘴巴裏的味道,聞言道:“不急。”

真不急。

這一路上,他可以慢慢的走。

吃了飯,也不急著走,讓小太監去拿一個驛站裏的懶人沙發來。

這懶人沙發是好,躺下去實在舒坦的很,但有一個不好的地方,便是容易臟。因為地板總是臟的。

所以便要常常換洗,他住在這客棧裏,已經三四天了,已經換了三個。平常人驛站的人是不可能給他換這麽多的,但是這位,是來自燕國的皇子。

這皇子,現在誰人都知道,是打著要來禹國和親的旗號。這皇子啊,管驛戰的官也看見了,那臉長的,委實是可以叫鐵石心腸的皇太女殿下心動的。

又是燕國嫡出的皇子,燕皇的親弟弟,正正經經的燕王。

以國號為王號,也是頭一個。

所以這一路走來,大家都知道燕皇的意思了。這是兩國要結盟。若是……那這位就是主子。

皇太女殿下雖然跟很多人傳出過謠言,但是畢竟沒有名分不是。正想著,就見朝州主將突然騎著馬過來了。

這位可不是好惹的人。驛站長連忙過去,恭恭敬敬的道:“將軍,您怎麽來了,有什麽事情,吩咐下官過去也就罷了。”

顧溪橋往樓上看了一眼,道了一句:“沒什麽事情,除夕夜巡邏,路過,進來看看。”

就這麽一眼,驛站長就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刀光閃閃,他立馬就想起了顧將軍跟皇太女殿下的謠言。

於是脖子一縮,便不言語了。柯笛就從二樓打開窗戶,看了下顧溪橋,見那人冷眸看過來,眼中沒有殺氣,但是也絕對不是善意。

他嘖了一聲,端起酒杯,搖搖往下舉了舉,算是敬酒,然後一飲而下。顧溪橋便轉頭,又騎馬而去。

仿佛他來,就只是看看罷了。

待他走後,小太監抱著一個懶人沙發進去,就見他家殿下已經開始吃完了東坡肉,盤子裏光光的,連忙掏出從禹人的萬民醫館裏買的健胃消食片來,道:“奴才已經試過了,是有用的。”

吃下去後,吃撐了的胃便舒服多了。

柯笛:“……”

他並不理會小太監,而是直接坐在懶人沙發上,笑瞇瞇的道:“今晚就不出去看煙火了,免得被殺,你去給我拿一本禹國賣得最火的書,我今晚就看書吧。”

小太監不知道他家殿下為什麽突然就如此的墮落,先提醒他萬民醫學報上說過飯後要走一走,不能直接坐下的話,又覺得殿下剛剛的情緒不對,他不好再說,便嘆氣的退下去,給殿下拿了一本驛站的報紙送去。

柯笛接過報紙,本是想打發時間的,卻越看越入迷。

這報紙上面寫著一個事情。

——禹國怕是要遷都了。

這遷都的地址,據知情人士透露,很有可能就選在朝州。

朝州作為皇都麽?

柯笛雖然覺得不可能,卻還是煞有其事的看了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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